第(1/3)页 凌晨四点,汉东市南郊的劳务市场已经有了生机。 王有福蹲在马路牙子上,手里攥着半个冷馒头。 他身边或坐或站着二十几个同乡,都穿着沾满油漆灰泥的工装,眼神里透着同样的疲惫和焦虑。 “福哥,省里真能管咱这事吗?”一个年轻小伙凑过来,手里也拿着馒头。 “信上都写了,还能有假?”王有福咬了口馒头,嚼得很用力,“那个李省长,听说办过不少实在事。” 话虽这么说,他心里也没底。 这年头,他们这样的人见得多了——领导批示,部门协调,会议研究,最后往往不了了之。 四十八万对政府来说是个小数,对他们这群人来说,是全家老小的活命钱。 天渐渐亮了。 劳务市场热闹起来,招工的面包车一辆接一辆开过来,车身上贴着“急招水电工”“高薪诚聘瓦工”的红纸。 工头们站在车边吆喝,工人们围上去问价,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。 “临港区,安装电缆,一天三百,包吃住!”一个工头喊。 几个年轻同乡动了心,看向王有福。 “要去你们去。”王有福没抬头,“我等到八点,去省建工要个准话。” “福哥,要是再拖……” “再拖也得等。”王有福站起来,拍了拍裤子上的灰,“这钱不是咱一个人的,是二十几个兄弟的血汗钱。 今天我王有福把话放这儿,钱不到手,我天天去省政府门口坐着。” 他说得斩钉截铁,但转过身时,眼眶有点发红。 老婆昨晚又来电话了,丈母娘住院又花了八千,家里真揭不开锅了。 七点半,王有福和两个同乡坐公交车去省建工。 车上人挤人,有上班的,有送孩子上学的,有去买菜的。 他紧紧抱着那个破旧的人造革包,里面装着合同、欠条、工友名单,还有那封写给李省长的信的复印件。 省建工集团大楼气派得很,门口保安把他拦下了。 “找谁?预约了吗?” “我找……找领导。”王有福有点慌,“我们工钱的事,省里领导让来的。” 保安打量了他们几眼,看他们一身工装,鞋上还沾着泥,皱了皱眉:“哪个领导?” “李……李毅飞省长。”王有福从包里掏出那封信,“你看,我有信。” 保安接过信看了看,脸色缓和了些:“等着,我问问。” 几分钟后,一个三十多岁的干部匆匆下楼,自称是集团办公室主任。 “王师傅是吧?情况我们都了解了。”主任把他们带到一楼接待室,“钱的事,我们正在协调。 但你们也得理解,这钱应该由园区那边出,我们只是代建单位……” “我们不管谁出。”一个同乡急了,“我们就认你们省建工,合同是跟你们签的,活是给你们干的!” “话是这么说,但程序……” “程序是你们的事!”王有福打断他,声音有点抖,“我们二十几个人,等了一年了!家里老人等钱看病,孩子等钱上学!今天要是拿不到钱,我们就不走了!” 接待室里的气氛僵住了。 主任叹了口气,拿出手机走到门外。过了会儿回来,说:“这样,集团先垫付一部分,每人五千,剩下的我们再协调。行吗?” “四十八万,一分不能少。”王有福盯着他,“李省长说了,三天内解决。今天第二天了。” 主任愣了愣,显然没想到王有福会搬出李毅飞。 他犹豫片刻,又走出去打电话。 这次时间更长。 第(1/3)页